走的时候,是怎么对我说的?”
此刻陈梅卿的面前放着一海碗热腾腾的大燠面,嗯,一定是面条散出的热气太烫,才让他额角津津地冒汗。他扯起袖子,很斯文地按着额头上的细汗,干笑了一声:“那个,妈妈,韩大人只让我找两个姑娘,至于到底要干什么,我哪知道呀……”“呸,谁不知道,你和县老爷好得能穿一条裤子!”老鸨恶形恶状地啐了一口,掉过脸问金描翠,“描翠,我问你,他们说的可是真的?”
金描翠原本心惊胆战地猫在一旁,此刻被老鸨厉声喝问,吓得脸色一白,圆睁着两眼抬起头来,就看见一桌三双眼睛都在盯着自己,目光灼灼。
一阵冷汗自她背后潸潸而下,有那么一刻她的脑中一片空白,然后她总算找到了自己的声音,张了嘴:“是真的。”
“是真的?”老鸨听了她蔫蔫的回答,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声,下一瞬气焰便如垮坝的洪水,一泻千里。她绝望地垮着肩,一想到损失的钱财便心如刀割,不由脸色灰败地盯着罗疏,目光恨恨。
这时金描翠却又出人意料地开了口:“妈妈,我跟你回去。”
“你要回去?”老鸨见金描翠点了点头,脸上垮掉的皱纹终于抬了抬,面色稍霁,“哎,这才对,回去就还是妈妈的乖女儿。”
罗疏脸色一变,立刻在桌下捉住金描翠冰凉凉的一只手,却被她几下甩开。
陈梅卿见情势缓和,立刻趁热打铁道:“妈妈,您瞧人各有志,想走的您留不住,想留的您也撵不走。如今韩大人已经致信知州,要替这两个姑娘脱籍,您今天若是把人都带走了,衙门里不止我不好交待,韩大人在知州那里也说不过去,您这样得罪两头,又是何苦来哉?事已至此,我看您倒不如顺水推舟,将想回去的领回去,放想从良的从良吧。”
老鸨听了陈梅卿的劝说,暗暗权衡了半天,才挑眉睨了一眼罗疏,又看了看金描翠,故意夸张地叹了一口气:“罢了,我这个人,也是面恶心软。陈县丞你也是知道的,我的鸣珂坊里,几曾亏待过姑娘呢?有人身在福中不知福,拿我的一颗好心当驴肝肺,我也洗刷不了这份冤屈。”“对,对,您冤屈。”陈梅卿连声附和,费尽了吃奶的功夫,才把老鸨安抚停当。
于是一场风波稍定,四个人依次起身下楼,陈梅卿一路奉承着老鸨走在前头,将罗疏和金描翠落在后面。罗疏趁机扯住金描翠的袖子,逼她回头面对自己:“你不能回去,你要钱,我这两天就给你。”
“你就算了吧。鸣珂坊没你想的那么糟,外面也没你想的那么好,”金描翠漠然地看着她,抽回了自己的袖子,“你放心吧,我不会把你有钱的事说出去的。”
“别傻了,你这样回去,你以为妈妈还能对你好?”罗疏的脸上露出急色。
“我回去乖乖做人,为什么妈妈不能对我好?”金描翠不以为然地反驳。
罗疏看着冥顽不灵的金描翠,不知该怎样才能点醒她:“你有没有想过,你待在鸣珂坊里,等到十年、二十年之后,你该怎么办?”“你放心吧,回去不消两年,我会找个男人替我赎身的。我搞不清你到底在想什么,娼优隶卒,进衙门当差还不是在下九流里转悠?这样从良有什么好处?你以为过日子能靠自己一个人打拼?早点找个男人做指靠吧,我陪不了你。”金描翠不想再和罗疏多说,执拗地转过身追着老鸨而去。
罗疏望着她的背影,冰凉的五指抓着楼道的栏杆,久久迈不开步子。
这头陈梅卿打发了老鸨一行人,想起罗疏好像还留在馆子里,急忙折回身去找她。
“你不要紧吧?”陈梅卿见她一个人孤零零站在楼道里,眼角还隐隐泛着泪光,不由紧张地问。
“没事。”罗疏深吸一口气,缓缓走下楼。
“哎,赚你那一锭金子真不容易,不但面子丢光,命也废掉半条,”陈梅卿摇摇头,在她身旁长吁短叹,“我今天算是背着慕之,做了一回恶人了。罢了罢了,回去吧。”
“不,我还有事要办。”罗疏揉揉脸颊,兀自低声道。
“你还要去做什么?”陈梅卿一愣,随即又恍然醒悟,“啊,莫非你还要去查案?亏你现在还惦记着这个。”
“不惦记着这个,还能惦记什么呢?”罗疏低着头扯了扯唇角,小声道。
自从林家闹了命案,他家位于城西枣花巷口的屋子便一直空着,等闲没人过问。
这天一早,邻家老张照旧看着自家的茶坊,就见一位俊秀的青衣公子打茶坊前经过,一路东张西望,最后又犹豫着上前,拍了拍林家的房门。
“哎,这位公子,那家的门可拍不得。”老张好心提醒道,见那公子回过头,便又笑道,“那家没人,公子您可要进来喝碗茶?”那年轻人笑了笑,点点头道:“走这半天,正好渴了。”
说罢他走进茶坊坐下,点了一盏核桃茶慢慢喝着,歇了一会儿便与老张攀话:“我初到临汾,想在这附近赁间屋子暂住,我瞧那屋子位置甚好,便想问问,为何那门却拍不得?”
“
第7章 枣花巷(2/3)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